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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期專題視線 I

文學手稿、檔案文件與平面繪畫交錯於展場中。

文、攝影/王振愷

「共時的星叢:『風車詩社』與跨界域藝術時代」特展於629日正式在國立臺灣美術館開幕,這個展覽必須回到2015年黃亞歷導演所執導的《日曜日式散步者》這部紀錄片做為起點,當時上映時在文學、電影、美術領域都激起了相當大的迴響,而不管是展覽或是紀錄片,黃導演都將「風車詩社」置放在中心展開跨時代的對話。

 

   風車詩社,這個日殖時期以超現實主義為號召的詩人團體,不僅展現出不同於同時代現實主義派的書寫與思想模式,也將過往臺灣的主流文化史將前衛現代風潮定錨在六零年代,再向前推演。在紀錄片中黃導演已經跳脫風車詩社團體的自身脈絡,而將視野進行跨國與跨文化的連結,企圖回望近現代臺灣—日本—法國前衛藝術的交錯複雜的關係,這也讓我想起兩年前北師美術館所舉辦的「日本近代洋画大展」,當中回溯臺灣近代大師們所師法日本西洋繪畫的起源。

 

因此,也能在此次「共時的星叢」特展中看見這條屬於平面繪畫的脈絡,不同於美術館中的近代繪畫展,又或是文學館中的文件展,此次特展以跨域方式將文學、雕塑、設計、攝影到電影等多媒材進行交織,十個展區像是將《日曜日式散步者》這部紀錄片錯落的時間段落再次打散在空間的不同角落中整個展場可以思考是黃導演在紀錄片製作前置的田野展示,也是紀錄片完成後所開展出的美麗星空,這片星空以網絡化匯集出臺灣—世界近現代文藝檔案庫,而對於我或許多臺灣觀眾來說,這段歷史都相當陌生,這也是為何文化圈不斷呼籲要創建臺灣近代美術館的急迫性。

  

除了將紀錄片影像中所再現的藝術作品實體化在展場中,另一條「電影進入美術館」的思考呈現在展場左右兩邊的影像部署上,這兩個影像裝置可以視黃亞歷過去作為實驗片/紀錄片導演轉向影像裝置實踐的嘗試,這也是展場中最具作者意識的部分,如果說這個回望歷史的展覽有其當代性,那顯明地呈現在這個部分上

 

一側黃亞歷將《日曜日式散步者》片段散落在幾何分割的投映平面上,將原本線性的紀錄片打成共時的影像碎片,對面一側則是將展覽中出現的作品幻化為亂數的圖像,透過後台大數據計算隨機投映在長型落地的大型面板上,這些歷史圖像匯聚成當代的影像之流,如果再搭配黃導演所配置好的背景聲響,就是一場場沒有劇本、隨時放送的「現場電影」,這也呼應著此次策展黃導演以每位進場觀眾都可以是電影剪接師作為設定,在散亂的展品間將詮釋權交給觀眾自己,形成專屬個人對於這個時代的記憶拼圖。


如果說《日曜日式散步者》是部以黃亞歷導演之名,藉由蒙太奇手法匯集對於風車詩社或說整個近現代世界文藝碎片的歷史影像,那麼「共時的星叢:『風車詩社』與跨界域藝術時代」特展可以想像是他宛如戀物癖般將展覽作為一個收納這些歷史的碎片博物館,將它們實體化、可視化。


 最後藉以展場中日本洋畫藝術家東鄉青兒的〈超現實派的散步〉(1929)這幅畫作為此篇短評的小結,當我們直觀會認為這是楊熾昌〈日曜日式的散步者—把這些夢送給朋友S君〉這首詩中行者形象的化身,文學作品與繪畫間的互媒介的關係上在這次特展中也因為風車詩社跨媒介實踐或與不同藝術團體交流上的證據過少,而使得連結上顯得有點單薄,更多的提問都有待繼續發展。


另外在巖谷國士教授〈從《日曜日式散步者》看「超現實主義」〉一文中提及:「這幅作品其實並非『超現實主義繪畫』,甚至可能包含對脫離現實漫步空中散步者(派)的諷刺。因為東鄉青兒本身正是帶動摩登美人畫流行的摩登男子,對『超現實主義』呈現出抗拒反應」這個提醒也是在我們觀賞這次特展時面對眾多繁雜圖像時所要帶著的質疑,不能只單就表面觀看,必須回到不同的時空脈絡上,撥開星塵,才能看見更清晰的星空。